賠償公費不欠學校 是當人最基本的信譽

鄭建勳＼年紀大了就是愛回憶

民國58年，全省各地最優的初中畢業生約5千餘人，齊聚位於台北市和平東路1段104號的《省立臺北師範專科學校》會考，為了讀書有公費、畢業即有「頭路」的北師就讀，無不事前做好功課，以備在考場有大展身手的機會，會考結束後，學校僅錄取普師科四班約150人、一班音樂科，社長學號「68012」（63年畢業、排名12）分在甲班。

民國63年畢業，同學們極多數分發到臺北縣、南投縣、臺中縣、花蓮縣、苗栗縣、屏東縣等上山下海的偏鄉學校，社長則分發到臺北縣板橋市與《省立板橋高級中學》近在咫尺的《縣立板橋國民小學》服務，當年月薪3863元，陽春麵一碗7元、魯蛋一顆1元。

貧困家庭的小孩上班賺錢，薪水悉數上繳老媽媽，作為家庭經濟來源之一。為了三重、板橋往返，買了一輛500元的「銅仔機車」當作交通工具。不管寒冬、酷暑，黎明即起，駕馭著時常拋錨、也會噴出製造污染空氣黑煙的「銅仔機車」，從三重過《重陽橋》下的淡水河、再經板橋《華江橋》，直殺位於文化路旁、接近縣政府的學校上課。

1970年代，老師薪水微博，社長時常吃不飽、瘦巴巴地，天天精氣神黯然、萎靡不振。當年板橋國小取代臺北市老松國小、稱霸世界第一大的國民小學，學生人數高達上萬人，因為人數破萬，才有後來的新埔等分校。社長報到日，教務主任將1963年次的高年級班交要給我帶，附加「價值」是校長要社長訓練板小籃球校隊，吃都吃不飽了，還有體力吹哨子、跑籃球場、汗流浹背的條件嗎？（市議會多位專門委員，包括社長在家的老虎，都是1963年次的精英。）

一班學生多達64位，當時冷氣是「未來」世界的設備，上課沒有麥克風，要聲嘶力竭到渾身發抖，才能將教材內容傳遞到全班各個角落上的同學聽到！與此同時，音樂、體育、國語、算數、勞作……都要親力親為，更甚的是，批改一疊疊高達將近50餘公分高的作業簿，社長不是「蓋」的，累到都可以邊批、邊打瞌睡。

究其因，早餐都是到位於板橋縣政府旁市場裡的小麵攤，要福像矮胖的老闆來一碗豬油清香的陽春麵、外加一顆滷的到位的滷蛋，就算是早餐了，想像當時體力的付出，自然營養不足提供體力以撐到第2堂課，因此，當體力不振時，就送幾堂自修課程給同學當「福利」。

午夜沉思、捫心自問，既然沒有興趣教書，也不要誤人子弟，否則罪孽深重矣，萌生不如辭去教鞭回歸茫茫大海的社會，尋求機遇，另啟爐灶、重新揚帆。

「初生之犢不怕虎」，毫無社會經驗、也沒人脈、更無資金，社長僅能將在師專美勞組課程所學、加上服預備軍官、擔任業務較為輕鬆、有時間的連隊輔導長，時刻自修室內設計方面的書本，遂幹起「一人」室內設計工程公司，當年首筆裝潢業務，是板橋國小訓導主任老婆在文化路車站旁的透天金飾銀樓店鋪，施作完成利潤高達6萬餘元，樂的做夢也在微笑。

人一有錢，就「喜新厭舊」，首要革命就是「拋」棄立下汗馬功勞的「銅仔機車」，移情別戀義大利進口《衛士牌》150CC機車，騎著鎖在引擎旁鋁片發出的嗚嗚聲，雖然沒有《羅馬假期》裡《葛雷哥萊畢克》男主角載著《奧大麗赫本》那樣神氣，不過，在當時的台灣社會 ，25歲的窮苦人家小孩，能擁有一輛義大利進口《衛士牌》機車，那可是很拉風的，也是「帕」馬子的最佳工具。

收據說明：

師專生畢業依規定要服務（當老師）5年才能領到教師證，社長只教了3年即離開教職，很守規矩的賠公費，教育廳也大發慈悲，只要社長賠2年公費計26034元，真是佛心來著。

公費賠償金額是以民國58年入學時的物價計算。當時一天3餐的主副食費7元，主食是有運輸船底柴油味的泰國米；副食是小雞丁、「號」外魚、五花肉炒長江豆……。

公費5年，包含上課書本、制服、伙食、住宿…等，都是教育廳全包。事實上，當年畢業的同學根本無人賠償公費，只有社長老老實實繳交公費，被笑「笨蛋」！

這和日前社長在新華報導公開說要捐款60000元，給市府教育局作為學校學童營養午餐專款專用，說出口就要做到一樣的「笨蛋」？！畢業迄今，將近半世紀，基於捍衛「當人」的信譽，社長是做對的事！

飯店下午茶時間。

社長到高雄休假，也寫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