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113年度上訴字第67號被告王蕙萱家暴殺人案件判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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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告王蕙萱因家暴殺人案件，上訴人不服臺灣臺南地方法院111年度重訴字第24號判決，提起上訴，本院於民國（下同）113年6月18日上午以113年度上訴字第67號宣示判決。爰將要旨說明如下：

壹、原審判決主文：

  王蕙萱犯殺人罪，處有期徒刑拾參年。

貳、本院判決主文：

  ㈠原判決罪刑部分撤銷。

  ㈡王蕙萱犯殺人罪，處有期徒刑拾肆年。

參、犯罪事實概要：

王蕙萱因不滿丈夫陳○○於111年6月12日對其施暴，埋恨在心，於111年6月16日5時45分許，先基於傷害之犯意，趁陳○○在臥室熟睡之際，持加熱過之熱水壺1個，朝陳○○之臉部潑灑大量熱水，致陳○○受有身體表面積達20％二級燙傷併橫紋肌溶解症，陳○○隨即痛醒，起身欲追打王蕙萱，王蕙萱轉身逃跑，遭陳○○拉住頭髮，而後倒臥在置物箱旁，王蕙萱見置物箱上有水果刀1把，竟提昇原傷害之犯意為殺人之犯意，以左手反握該把水果刀朝陳○○之胸腹部猛刺擊1刀，刺穿橫隔膜、肝臟及腸繫膜，刺破下腔靜脈，致陳○○受有左右側血胸、氣胸（左右肺塌陷）、大量出血，陳○○先跑到浴室，而後跑至陽台對外求救，自行將該把水果刀從身體拔出、往大樓中庭丟下。嗣因鄰居高玉琴聽聞陳○○之哀嚎、求救聲，察覺有異，乃至大樓管理室報案，經警獲報於同日6時11分許到達現場，在大樓中庭發現該把水果刀，並由高玉琴帶往上址案發地點，發現陳○○跪趴在陽台地上呼喊救命，立即通知救護人員到場，將陳○○送醫，陳○○於同日8時許不治死亡；同時在案發現場之警員詢問王蕙萱，王蕙萱向警員坦承本件犯行，為警當場逮捕，並扣得上開水果刀1把、熱水壺1個等物。

肆、本院判決理由要旨：

一、被告於本院對於上開案發過程雖不爭執，然否認殺人罪嫌，辯稱：伊僅構成傷害致死罪。然依法務部法醫研究所解剖報告暨鑑定報告書、相驗照片及解剖照片，被害人是遭刺穿橫隔膜、肝臟及腸繫膜，刺破下腔靜脈大量出血，身體表面積20％二級燙傷併橫紋肌溶解症，經送醫不治死亡，經比對水果刀的尺寸，及被害人傷口的長度、深度，被害人所受致命之刺切傷，傷口長度為水果刀之刀刃寬度2倍以上，傷口深度約與水果刀之刀刃等長，被告亦自陳：我的左食手指破皮傷，是當時握刀所造成之傷勢等語，足認被告以左手持刀反握之下手力道甚重、刺殺犯意堅定。參以：被告明知被害人所受傷勢嚴重、極可能致命，始終未採取任何救護措施，甚且於鄰居高玉琴上樓查看時，回以：「沒事，吵架而已」，益證被告具有殺人犯意。

二、被告雖符合刑法第62條自首規定，但本院認為不應依刑法第62條前段減輕其刑：

㈠本案員警接獲報案時，僅知有1男子呼喊救命、被捅1刀、有人流血，尚不清楚現場情形及犯罪嫌疑人為何，據報到達現場時，社區主委高玉琴表示有聽到爭吵聲、有1把刀掉落在大樓中庭，員警經由高玉琴陪同上樓詢問後，被告坦承持刀刺向被害人，從而得知被告為犯罪嫌疑人，堪認警員據報到場時，尚未發覺被告為本件行為人，即使被告身上沾染血跡，惟被告手上並未持有兇器，亦無確切之根據足以對被告產生合理之懷疑。被告在警察還未發覺其罪嫌前，主動向警員坦承本件殺人犯行，接受裁判，雖已符合自首要件。

㈡然警員由大樓主委帶往本件案發地點，發現被告身上有血跡呆立在陽臺上，便呼叫被告開門，開門後發現被害人跪趴在地，意識狀況不明，經詢問被告現場情況，被告回答：「陳○○打我，所以我反擊」，此時聽到陳○○呼喊救命，即催請救護人員到場救護，由員警當時所見之狀況，即使被告未先自承是行為人，員警稍加偵查訊問，已可得知實際情況，被告先對警承認自己是行為人，可能是因員警已到場發現上述狀況而出於不得已之舉，且對節省偵查資源並無太大幫助。另被告於偵查中先否認殺人犯行，原審初亦否認，經由法院闡明殺人的故意後，被告轉而承認殺人犯行，但於本院審理時又否認犯行，所述前後不一，難認被告有真誠的悔意。因此，本院認被告雖構成自首，但不應依刑法第62條規定減輕其刑。

三、被告雖主張：本件犯罪之源起，是因受被害人長期家暴，被告因家暴罹患壓力後創傷症候群所致，請求依刑法第59條酌減其刑。然查：

㈠經法院調查結果，迄至案發前，被告與被害人於104年間的男女朋友期間，曾有肢體衝突1次。迨其等婚後、被告甫生產完，雙方曾於109年就屋內擺設意見不合有所爭執，而後則無其他家庭暴力之通報紀錄。迨本案發生後，依據被告的供稱，被告於111年6月12日疑遭被害人動粗、施暴。因此，尚難認定被告係長期受暴之婦女。

㈡被告雖經成大醫院醫師診斷罹患適應障礙症，疑似創傷後壓力症候群，然被告就診時間為112年5月9日、5月23日、6月6日，距離案發後近1年，被告復坦承：本件案發前，其並無任何就診身心科、精神科之相關醫療紀錄等語，因此，尚難認為被告是遭長期家暴而罹患身心疾病。

㈢綜合評量被告的犯罪情節，並無任何特殊原因或情堪憫恕，於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人同情之情狀，自無再依刑法第59條酌減其刑適用之餘地。

四、本院撤銷改判更重之刑的理由：

㈠被告雖然構成自首，但被告的犯罪手段殘忍，甚有可能是在員警到場後迫於不得已而承認其是行為人，對於偵查資源節省有限，且就其是否有殺人犯意，於本院再翻異前詞，否認有殺人犯意，未見真誠悔悟，不宜依刑法第62條規定酌減其刑。

㈡被告於本院否認殺人之犯意，與其在原審坦承有殺人犯意者不同，原審量刑基礎亦已有變動。

㈢原審認為被告應適用刑法第62條自首規定減輕其刑，及本於被告承認殺人犯行之基礎所為之量刑，乃有未當。檢察官上訴指摘原審量刑過輕，為有理由，本院爰斟酌被告的犯罪動機、殺人手段、犯後態度、被害人母親希望法院從重量刑的意見，及被告與被害人育有1名未成年子女，目前由被害人母親扶養等一切情狀，撤銷改判為有期徒刑14年。

伍、本院合議庭組織：審判長法官蔡廷宜、陪席法官翁世容、受命法官林坤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