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豬瘟記事》
新華報導\說故事
城裡鎮日鬧著豬瘟,鬧得比前清的鼠疫還要兇。上頭的官兒們臉色鐵青,說是動搖了根本的大事,彷彿這豬不姓「朱」,倒錯姓了「國」字。報紙上天天是頭版,用血紅的大字印著病豬垂死的照片,底下的小字密密麻麻,說著誰家的關口沒守好,哪個市的稽查睡著了,還有對岸的陰謀,像夏天的蚊子一樣,嗡嗡地在人耳邊繞。
怪事也真多。鄉下的豬農,昨天還說自家豬仔活蹦亂跳,能吃三大桶餿水;今天官府的人一來,便哭天搶地,說豬死了一大半,剩下的也都在喘氣,非得領些補助金才能活下去。城裡的食館,門口貼著「本店廚餘皆經高溫蒸煮」,但後巷的臭氣,卻能把人的鼻子薰掉。人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,嘴裡罵著豬瘟,心裡卻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。
然而,這豬瘟的根源,說法卻一天三變。起初說是天災,後來賴給了對岸,再後來又揪出了幾個倒楣的官員。但這些都像是往滾油裡灑水,炸得劈啪響,卻燒不掉底下的那把火。
漸漸地,城裡的一些茶館、酒樓裡,有了一種新的說法。這說法不高聲,只在人們交換眼色、壓低聲音時,才像鬼火一樣冒出來。他們說,這一切的根源,不在豬,不在菌,也不在那些倒楣鬼,而在一個叫「阿鳥」的女人。
這「阿鳥」,聽說是個有本事的。她在中州那地界,頗有些名望,許多人都說她該去選那幾年後的大位。這話一傳開,可就捅了馬蜂窩。當今檯面上的那位「阿籟」,據說夜裡都睡不安穩,生怕這女人的影子遮了他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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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老豬能吃,也能當作政治「武器」 |
於是,怪事就更怪了。所有的報紙,一夜之間都對準了中州,彷彿那裡的豬瘟比別處的更毒、更黑。專家們拿著顯微鏡,說中州的病菌有政治性;官員們拿著紅筆,圈出「阿鳥」的名字,說她治下不嚴,罪該萬死。昨天還在討論廚餘要煮幾分鐘的學者,今天卻在電視上分析「阿鳥」的面相,說她有「災星」之氣。
彷彿只要「阿鳥」在,這豬瘟就永遠斷不了根。她成了那豬瘟的化身,是一切罪惡的源頭。打倒了她,豬瘟便會像退潮一樣,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「阿鳥」起初還辯解幾句,但她的聲音,很快就被淹沒在震天的討伐聲裡。那聲音裡,有官員的怒吼,有對手的冷笑,也有許多跟著叫嚷的看客。他們其實並不在乎豬是死是活,他們只享受這場圍獵的熱鬧。
終於有一天,「阿鳥」不再說話了。她只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。
說也奇怪,就在她沉默後不久,報紙上關於豬瘟的紅字標題,漸漸小了下去。專家們不再談論病菌的政治性,官員們也彷彿忘了中州這個地方。豬瘟似乎還在,又似乎已經走了。人們不再關心豬的死活,開始去關心別的新鮮事。
茶館裡,人們依舊喝著茶,嗑著瓜子。有人低聲問:「那豬瘟,算是過去了嗎?」
旁邊的人冷笑一聲,呷了口茶,慢悠悠地說:「豬瘟嘛,來來去去。只要有人想讓它來,它就非來不可。今天姓『豬』,明天許是姓『雞』、姓『牛』....。只要那把『椅子』還在那裡,這病,就永遠斷不了根。」
說完,他把瓜子殼「呸」地一聲吐在地上,就像吐掉了一點無關緊要的髒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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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嘿嘿嘿~~ |









社長大才👍👍
回覆刪除好一個假豬瘟、真政治的聊齋鬼故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