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裡有兩株植物，一株是九重葛，還有一株也是九重葛
新華報導＼1987創刊
這世上的事，大抵便是如此。得意的時候，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掏出來給人看，嚷嚷著自己的了不起。那滿架的繁盛，不過是一場浮誇的表演，演給誰看呢？演給天看，演給人看，也演給自己看。彷彿多開一朵花，生命便能更厚重一分似的。可笑！那攀在架上的百香果，也腆著個圓臉，在綠葉中探頭探腦，一副自鳴得意的神氣。
然而秋風是一定要來的。它不像春風那樣扭捏作態，而是來得直接，來得冷硬。一夜之間，那些先前還在炫耀顏色的葉子，便黃了，枯了，像害了癆病的老人，臉上泛出死灰的顏色。風一吹，便簌簌地往下掉，毫不留戀。前幾日還熱鬧非凡的枝頭，頃刻間就只剩下光禿禿的骨架，在灰濛濛的天空下，張牙舞爪，像一群餓鬼的枯手。先前那些稱讚「生機」的人，這時便搖頭嘆息，說是「蕭瑟」，是「凋零」。
將這些落葉掃作一堆，裝進袋裡，那裡面，殘花與枯枝混作一團，昨天的榮華，今天的垃圾，界線竟是如此模糊。我看著那些裸露的枝條，心想，這才是它們本來的面目罷。卸下了所有虛偽的裝飾，赤條條地，倒也坦誠。它們不再爭搶，不再喧嘩，只是沉默地立著，彷彿在對這無聊的天地，做著無聲的抵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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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曾經嬌豔，如今花落 |
所謂的生命，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？一場喧囂的鬧劇，接著一場漫長的沉寂。人們總愛讚頌那短暫的繁華，卻不願多看一眼這長久的、真實的荒蕪。他們不懂，或者是不願懂，那落葉並非死亡，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妥協。那枯枝也並非終結，不過是為了等待下一次不知是否會到來的春天，而儲備著一點點可憐的力氣。
我於是以我所感到者為證，這世上本沒有甚麼絕對的榮與枯，有的，只是求生本能的掙扎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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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10月初旬天天落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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